第七章
我们的宿舍
周公说我们连队几百号人应该可以写点的。是的，我想是应该可以写一点的。但是写人，尤其是写我们所熟悉的人，这是最难写的啊！
我就从我们所住的宿舍开始。
我们宿舍有三个老知青。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乌龟—刘向东；曹头肉—徐学银；小偷乱—朱建新。还有我们这一邦子：阿培—高治伟；校长—姚忠鹤；阿牛—吴士元；大鼻子—刘敏之；高司令—高冶界（阿培的亲弟弟阿唐）；还有一位是松青，可能姓桑吧，是的，是桑松青。经常拿着一本笔记本，坐在床上，脸部露出一付沉思的表情。（多情善感，我私底下称他为诗人。）
实际上我们闸北中学，67届高中二班，一起来的有七个人，三女四男，我们戏称为三珍四宝。其中，三珍是：陈永珍、王时珍、张霖珍；四宝是：阿培、校长、三毛—邬建囯、阿牛。由高司令阿唐带队，他是我们的小弟，也是我们的司令。
我们这八个人，后来有五个人做了教师。阿培是交通学校教务主任，后任图书馆长;阿牛、三毛是市北中学初中部教师，阿牛是数学教研组长、高級教师、闸北区教育局数学学会常务理事，三毛是教物理的;陈永珍教政治，后来做了古田中学支部书记;张霖珍教化学后来脱离了教师队伍，改行做了公职人员。校长曾经是上海滩的玻璃大王。想当年，玻璃是紧俏商品，我们结婚时要配镜子玻璃，台面玻璃，只要校长大笔一挥，要多少有多少！
刚搬进这间宿舍时，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把刘向东这个健壮、白净、讲信义、眀事理的汉子叫做乌龟？！他从不依老买老欺侮人，他尊重文化、敬重知识，老是称呼我们几个为高中生，他结婚时还请我们宿舍里的几个高中生去喝喜酒。这是一个典型的绰号与夲人不相符的例子。
曹头肉、小偷乱，确实号如其人。一个头颈短粗、皮糙肉厚，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并且露出一口黄牙；另一个活脱脱就是周立波嘴里的“打桩模子”有一段时间，宿舍里最闹腾的就是他们俩。朱建新开始对着床铺前的毛主席像挥动着“红宝书”，搞起了早请示、晩汇报，我今天要做什么、什么；我什么、什么做错了，我向毛主席保证一定要改正，等等、等等。就象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徐学银在谈情说爱，追求的对象据然是朝阳的、能歌善舞的沈雅琴，竟然成功了！沈雅琴呀沈雅琴，你怎么眼光如此短浅，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糞上。毎当曹头肉在宿舍里唱起样板戏《沙家浜》中的台词：“这几天，多情况，常瞭望，勤思量……。”时，我们就知道他遇到难题，而且正在想方没法解决。如此看来徐学银也是有些心机的！
其实，阿培、三毛、阿牛都有自已的梦中情人，校长有没有，说实话我确实不知道。阿培看中的是洪卫萍；三毛看中的据说是教授的女儿；而阿牛的初恋是一位国民党少将的女儿。只不过她不是我们的场友，而是阿牛的同乡。阿牛到了农场后，还经常与她保持通信。阿牛写过一个故事，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s君与柳》。文中的s君就是阿牛，现在我把这个故事贡献给场友们。
（一）
柳，并不是个古典式的美人，但是男人一旦被她的魅力迷住，就不大会注意到这一点了。她的性格及容貎来自——父亲军人的粗犷、豪放和母亲承自贵族的优雅。不过那张脸还是挺吸引人的，下巴颏尖中带圆，牙床骨有一点方，纯净的褐色眼睛，不带一丝杂质，眼角微微上翘的眼眶上，点缀着浓密乌黑的睫毛，两道眉毛也是浓浓的，在白嫩的肌肤上，勾勒出两条引人注目的斜线。
春之水仙夏之莲，秋之海棠冬腊梅。少女之中面似桃花，腰如柳。丰如牡丹、芍药，瘦比海棠、秋菊者，在在有之。而她都不似。哦！她就是温州山野上，一朵含苞绽放的山茶花。
“淡而有姿，不动不摇而能作态者，吾实未见也。”S君对柳的赞誉，出自肺腑。
“文革”期间，S君既不是“造反派”，也不是“保皇派”，乃是个“逍遥派”也。在“文革”的喧闹中，尽力给自己保留了一个空间。居然无师自通，自学成一个“钟錶匠”。闹钟、台钟、挂钟、上海牌手錶，都可以拆洗、上油、组装或修理。
S君，居住在上海这个大城市里，十九岁，原来应该是准备考大学的年龄。可惜生不逢時，六六年开始停课闹革命，大学也不再招生了。整天搞大批判、写大字报、学习最高指示，向伟大领袖表忠心，等等。S君最怨怼的就是派系之争，还有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把知识分子称为“臭老九”要“打倒在地，再踩上一只脚，永世不得翻身。”；甚至，以什么“革命的名义”去揪斗自己的师长，还大打出手！真不知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脑袋被枪打了！反正都是一群无知之徒！
所谓的“文化大革命”，S君，搞不清楚它的内涵，只是它的外延却深深地伤害了他和处在这个時代旋涡之中的这些青少年。S君，强烈地感觉到，不管是那一派，那个司令部，都是“唯我独左”，“唯我独尊”。实际上，都搞打、砸、抢，都是一丘之貉，谁也不比谁强。
畜生吃人，因为它饿。但它不会说谎，不会耍刁，绝不会先讲上一大堆必须吃人的道理，旁征博引，洋洋洒洒，然后才张嘴吃人。而人则不然，这就是人性中的虚伪。说与做是两码事，S君，彻底厌倦了。
S君，对父亲说，想离开上海去别处走走看看。父亲说，那你就回我们的家乡看一看，不知现在怎样了？去看望你的姑妈，顺便代我探望一下我的老友。还让S君带了好几封书信。
（二）
S君的家乡温州，在浙江名山福地——雁荡山南麓下。S君的姑夫家解放前是温州地区有名的四大财主之一。S君，到了姑妈家，只见门口贴滿了斑斑驳驳、花花搭搭的“大字报”。有的经过日晒雨淋已开始掉落，显然已有時日。“红卫兵”们对这些“死老虎”已经没多大的兴趣了，他们只是什么时想起来就可以踢一脚、打一拳的对象罢了。姑妈、姑夫及姑表兄妹们，看到这种時候，还有親人上门探视，真是惊喜万分。他们急不可待地问起父亲的近况，（那時候打长途电话是不允许的，写的书信也会被拆封检查，因为他们属于地、富、反、坏、右，是被监督、打倒的对象。）S君说，父亲的境遇也好不到那里去，现在被下放到車间接受工人阶级的改造。（文革前担任厂长职务）家也被抄过。所幸，人安然无恙，母亲及兄弟姐妹们也都还好，没有吃太大的苦头。
S君的父亲与柳的父亲是高中的同窗好友，親如兄弟。他们经常在一起，很自然，S君的姑妈与柳的父亲也成了好朋友。后来S君的父亲考进了复旦大学，而柳的父亲则考进了黄埔军校。柳的父亲成了某集团军的少将军需官，在解放战争中成了战俘。因为没有血债，五十年代被特赦。文革前在民主党派搞统战工作。姑妈告诉S君，柳的全家已被清扫出城，到南溪、陈家湾务农，接受劳动改造去了。姑妈一家也在等候处理，不久也可能被清扫出城。
（三）
柳的祖父是陈家湾的族长，为人公正、随和、从不霸道，还時常接济有困难的族人，在陈家湾很有威望。祖父的弟弟是个“读书人”解放前是村里的私塾先生，村里的许多老人都是他的门生。托祖辈的福，柳的全家回到陈家湾，说是接受监督、改造，却是因祸得福，好像来到了“世外桃源”，“洞天福地”。
S君，带着父亲的信函来到了陈家湾。陈家湾东、西、北三面环山，一条古河道受山势的引导，绕着村庄转了一个湾，并在村南形成一个水面平静的小湖，（当地人称之为“泖湖”，居然与上海市松江西部的“泖湖”同名。）最后汇入楠溪江，是个极佳的风水宝地。与雄伟的秦岭，浩瀚的长江、黄河相比，当然只能算矮丘、浅水而已。话说回来，这里地属括苍山脉，以山水奇秀闻名，一般，山峰海拔都在米左右，别有一种清秀、明丽的情趣。陈家湾民风纯朴，是个颇具文化底蕴的村落，历朝历代中举为官的人家不少，衣锦还乡之后，建造了不少具有江南文化情趣、灵韵的庭院。这一切的一切不正是赖此山此水孕育、创造而成的吗？柳的祖居就是这样的一座庭院，现在里面已经居住了好几户人家。
在去温州之前，S君就听父亲说起过关于柳的父亲的一些往事，在S君的想象中，柳的父亲应该是一个身材魁梧、体格健壮的汉子。但见面時，站在S君面前的却是一个身材并不高大的干瘪老人。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看人時眼神像一把利剑。S君怀着敬畏的心情，递上父亲的信函。老人颤抖着手，好一会儿才拆开了信封。当他再次看S君的時候，S君，明显地感觉到老人的眼光温和了许多，充滿了柔情，眼角闪动着泪花。嘴唇哆嗦着，面对小辈不知说什么才好。8君，一下子就被感动了！一老一少就这样无声地、靜坐着，S君此刻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是“此時无声胜有声”。
柳的外公解放前是温州“地方银行”行长，祖上做过官经过商。柳的母亲比她的父亲略高一些，但由于她走起路来两只裤脚轻轻飘动，举止优雅而娴静，倒不显得高。黑色贴身上衣的领口处，是她那如凝脂般细腻光滑的脖子，修长而浑圆，常常略向后仰。她说话時，声音轻轻地流过，柔柔地发出，略带浙江沿海柔和而简短的口音。即使是在责备儿女的時候，她也决不提高声音，但对全家的每一个人来说，这个声音随時都会产生立即的效应。与此相比，柳的父亲的大嗓门却時常得不到重视。柳，那漆黑的睫毛，稍稍上斜的褐色眼睛，浓密的乌发及雪自、细腻、光滑的肌肤就是来自她母亲的遗传。
柳的父亲受S君的父亲所托，热情而又真诚地邀请S君多住些時日，于是S君在柳的家中住了下来。
（四）
柳，今年十六岁，同样因“停课闹革命”，也随父母住在陈家湾。S君，第一次遇见柳，是六七年，初夏的一个下午，午睡后，在客堂前的小院里。（S君到柳家時，柳正好到城里姐姐家去了。）
柳，坐在庭院的门廊的阴凉处，那情形有如画中人。她身穿一件白衬衫，一条深蓝色的长裤，刚好配她脚上的平底黑布鞋。尽管只有十六岁，她的乳房却成熟而丰滿，包裹在合体的紧身的上衣里，分外显眼。两条乌黑的长辫显得那么娴淑，交叠在膝头的雪白而细嫩的小手显得那么文静，但她真正的本性却难以尽掩，那双褐色的眼睛——爱动、任性、生气盎然——与她那端庄的仪表截然不同。S君，在心里想道：柳的这副举止一定是她的母亲一贯的谆谆告诫和严厉管教强加于她的，只有那双眼睛才代表了她自己。
吃晚饭的時候，柳的父母对S君和柳说，你们以后就以兄妹相称吧。家里都把她叫小妹，你也叫她小妹吧。
饭吃到一半時，小妹，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指着条桌上的“三五牌”台钟说：“爸，你什么時候到城里去过，把台钟修好了？怎么也不到姐姐家看看我们。”柳的母亲笑着说：“你爸哪有去过，是你哥修的。”小妹，睁大了眼睛，诧异地看着我，突然掉出一句：“哥，你们大城市里的人，怎么，什么都会？！”S君，心里暗想道：皇天，大城市里的人，也不是个个都会修理钟表的，尤其是像我这样二十岁不到的人！
第二天，早饭后，小妹缠着S君，嘴里不断地叫着：“哥、哥，你把台钟打开给我看看，告诉我，你是怎样修好的。”S君被缠无奈，只好把“三五牌”台钟移到八仙桌上，打开后盖，指着走時系统的一个叫“骑马”的零件，对她说：“是这个零件坏了，可能出厂的時候，这个零件就存在质量问题，一般来说，齿轮没什么磨损，‘骑马’上的钢丝‘卡条’是不会断掉的，没有办法的办法，这里配不到零件，我只好用一根绣花针代替钢丝‘卡条’，居然让我修好了。”小妹听得一头雾水，似懂非懂，但她还是露出一脸敬佩的神态，嘴里不断啧啧称羡。
就这样，很快S君与柳就互有好感地熟悉起来了。
午饭后，两人坐在S君第一次看见小妹的時候，小妹坐过的，庭院门廊的阴凉处。小妹问道：“哥，你除了会修钟表之外，你还喜欢什么？”S君回荅说：“我喜欢看小说、喜欢听音乐、喜欢游山玩水、喜欢看日出和日落、还喜欢与你这样美丽、文静的小女孩交谈。”小妹的脸红了，低下头嗔怪了一声：“你真坏，你才是小男孩呢！”S君问小妹道：“你喜欢什么？”小妹荅道：“与你一样，喜欢看小说、喜欢听音乐、喜欢游山玩水、喜欢看日出和日落。除此外，还喜欢动植物、喜欢在晚上看天上的月亮和星星。”接着又报复性地说了一句：“特别喜欢与你这样，从大城市来的小男孩交谈。”过了一会儿，小妹，抬起头来，眼中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接着说道：“哥，我们来做一个游戏好不好？你说喜欢看小说，那么我报一本书名，你说出著者；然后，你报一本书名，我说出著者。谁有三次说不出来就算输，输的人让对方刮三个鼻子。”S君，心中想道，小姑娘，想考我吗？你大概使用这种小聪明、小手段，刮过不少同龄人的鼻子了吧？你以为我只会修钟表是吗？想要刮我的鼻子？太小看我了。
于是，口中欣然荅道：“好的，女士优先，从你开始。”
小妹说：《红楼梦》，荅曰：曹雪芹；S君说：《西游记》，小妹荅曰：吴承恩；小妹说：《水浒传》，荅曰：施耐庵；S君说：《三国演义》，小妹荅曰：罗贯中；小妹说：《聊斋志异》，荅曰：蒲松龄；S君说：《封神演义》，小妹想了想，荅不上来，S君说第一次，告诉你，许仲琳；小妹说：《西厢记》，荅曰：王实甫；S君说：《红岩》，小妹荅曰：罗广斌、杨益言；小妹说：《青春之哥》，荅曰：杨沫；S君说：《林海雪原》，小妹荅曰：曲波；小妹说：《骆驼祥子》，荅曰：老舍；S君说：《阿Q正传》，小妹荅曰：鲁迅；小妹说：《家》，荅曰：巴金；S君说：《战争与和平》，小妹荅不上来，S君说第二次；S君又说：《少年维特之烦恼》，小妹还是荅不上来，S君笑着说，第三次了，快把头伸过来。举手装着要刮她鼻子的姿态。小妹，那里肯轻易让人刮鼻子？于是开始耍赖。《战争与和平》、《少年维特之烦恼》这两部书名一定是你编造的，你骗人，应该是我刮你的鼻子才是！S君说：“我没有骗你，《战争与和平》是世界名著，著者是：列夫·托尔斯泰，是俄国最伟大的作家；《少年维特之烦恼》著者是德国诗人、作家、思想家约翰·沃尔夫冈·歌德。”S君在心里暗暗想道，这个小丫头，能说出这么多书名和著者，对于一个初中生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了，我在读初中時，知道的也许没这么多呢。
小妹，又次睁大了眼睛，又一次诧异地看着S君，又一次缠着S君，要S君说说这两本书。S君又一次被缠无奈，只好把故事的概况告诉她。
S君，粗略地回忆了一下，就开始了他的叙述。……。在叙述中，S君，不知不觉地添加了自己的似是而非的情感和意想。好像把自己也溶入了这篇巨著之中！
小妹，听得津津有味。S君抬头一看，发现小妹的父母不知什么時候，也站在门廊处听他说故事。于是不好意思地说:“伯父、伯母，我说得不好，见笑了。”小妹的父母微笑着说：“讲得很好，我们都被吸引住了。”
小妹本来还想继续缠着杨说《少年维特之烦恼》。可是柳的母亲对柳说：“让你哥休息，休息吧，你哥不是说，喜欢山水吗，你明天就带你哥到附近走走，上东山看日出，顺便看看楠溪江的山水”。
（五）
天蒙蒙亮，东方的天边还只露出一丝鱼肚色。还有几颗明亮的星星，在闪光。小妹把S君叫醒，说今天我带你去东山看日出。记住要穿长裤，山上的清晨是很冷的。S君，赶紧潄口、洗脸、穿衣，准备与柳上山看日出。出门時柳的母亲送到门口，嘱咐小妹上山時走慢些，带好你哥。小妹带上母亲昨晚特意为他们准备好干粮和水壶，还有草帽。两人经过“泖湖”，湖面上浮起一片轻轻的薄雾，好像给整个湖面蒙上一层白色的面纱，这一片平静的湖水，此刻好像就只是他们两个人的。出村没多久就开始踏上山路，突然起雾了。S君，担心地说：“我们还能看到日出吗？”小妹，笑了，说道：“有雾才好，这说明今天是晴天。最好有云，看日出才有味。走快奌，‘观景亭’在东山顶峰，还要爬好长一段山路呢！”
S君在学校是个足球运动员，还是校队的主力队员。可是，爬山時老是落在柳的后面！心里觉得好没面子。于是只顾追赶着，也没心思去观赏山上的景色了。“观景亭”坐落在东山顶峰一块突出的悬崖上，悬崖下面就是時而缓缓流淌，時而浪花奔腾的楠溪江，再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崇山峻岭。总算及時赶到了“观景亭”。虽然太阳还没有升起，但天色已经开始放亮。两人坐在“观景亭”中，放眼观望，雾气已经散去，却结成一片一片的白色的云，在悬崖下方浮动，他们所在的悬崖和“观景亭”好像成了一座孤島，在天上飘浮着；又如舟行大海，四面波涛，令人有一种身处仙境的感觉。两人放眼远望，远处白波银浪，崇山峻岭此刻好像变成了星罗棋布的海島。
而近处当云层突然遇到悬崖峭辟猛然下跌于深谷，形成一股自上而下，汹涌澎湃的云流，它似瀑布流水，直泻深谷。气势磅礴，宏伟壮观，美不胜收！S君的脑子里突然嘣出，不知在那里看到过的诗句：“天著霞衣迎日出，峰腾云海作舟游。”并大声吟诵出来。小妹，再一次睁大了眼睛，再一次诧异地看着S君，口中说道：“哥，你还会赋诗？！”S君说：“哪里会啊，这是古人的诗句，我触景生情，背背而已。”两人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只见东方日出处，彩云渐红，朝日露出了月牙似的一奌，把天边的白云染成一片金黄色，形成道道霞光。须臾，旭日从云层中喷簿而出，起初顶端红中略带奌紫色，中间一段深红，下端金黄，并且不停地改变着色彩，天际霞光顿時灿烂起来。白云为霞光所照，成了金色，宛如万朵金莲飘悬空中。
此等美景，真是只能“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在山上观日出，由于视野广阔，居高临下，加之秀丽的山姿、谷中缥缈的云雾、山下广阔的原野，使得日出景观的气势更为宏伟，更加美丽动人，大有“登高壮观天地间”的气概。
看完日出，两人坐在“观景亭”中，一边吃着干粮，一边你一口、我一口喝着壶中的水，并不時地交谈着。忽然，小妹面带羞色地，轻声说：“哥，你昨天讲《战争与和平》这本书的時候，说‘安德烈给了妻子最后一个吻’这个‘吻’字，是什么意思？”这一下可把S君问住了！S君，还从来没有体验过吻，怎么说得出来？只能生硬地用字典上的说法，解释成“用嘴唇接触表示喜爱”。还根据自己的想象说：“用嘴唇接触对方的手背、额、脸及唇，而唇与唇相接触应该是最亲热的，总之是表示亲热和喜爱的意思。”小妹，转过身去，面对初升的太阳，脸被阳光照得更红了！
没过多久，小妹又问：“什么叫‘生与死、善与恶’等人生哲学？还要始终痛苦的思考！”
对于一个十九岁的青少年来说，怎能悟得透，道得明“生与死、善与恶”？连列夫·托尔斯泰，这样的伟人也说，“要始终痛苦的思考”！
S君对小妹说：“哲学是社会意识形态之一，它研究自然界、社会和思维的普遍规律，是关于自然知识和社会知识的概括和总结，是关于世界观的理论。‘生与死、善与恶’是人生哲学中的一部分。就，就像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我实在是说不清，道不明！”。
S君在心中想道，小妹啊，小妹。我随口一说，却害得你想了这么多。大概昨天一个晩上多没睡好吧！
小妹还是不依不饶地说：“生就是活着，死就没有了，过去了。”“善就是好人，恶就是坏人。”又说：“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又是人生哲学，又是要始终痛苦的思考！”
S君想了想后对小妹说：“我是赞同‘人之初性本善’的，人具有天生的、固定不变的共同本性，就是人心向‘善’，向往一切美好的东西，这就是与生俱来的自我。在没有失去自我前，说明我们还活着。由于缺乏自觉维护，以致与自我疏远，在尘世的迷乱中，自我逐渐被淹没。离本来的自我愈来愈远，于是得失之心愈盛，是非之争更烈。这時的我们就像行尸走肉，完全不能自制。你说说看，我们是活着还是死了！当我们终于又看到了真正的自我，闻物之声，见物之形色。这一直接的感觉，引触了大死一番后的境界，从而得以使大活现成之后的个体，有限差别的世界与无限平等的本源相遇。你说此時我们是不是活过来了！真实的自己与现实的自己并不是自我存在的两面，而是一体。他们纠缠在一起，死去活来。”
接着S君又对着对小妹说，又是乎也是对自己说：“有没有不执著于美丑、善恶、是非、生死，这种超然物外的境界呢？这才是真正的境界。我想在凝寂的无为之中，冷眼观察水绿山青的本来面目。就像我们今天看日出，便可以有异于变幻败坏之物；一切依照自然的本色去视听、观察，便能与自然融为一体。得永恒的生命，实现真正的价值！身居世间万物的荣枯流转之中，而能超然物外。冷眼观之，便不会流于世俗。居无为中而有为，做真正的主人翁！利人应该是我们孜孜以求的最高目标，一切的学问都要为人，主要是为人类社会着想。为整个人类谋求更自由，更纯善，更有创造力的生活。这就是人类社会生生不息的源泉所在吧！”
接着S君又说了一个故事，这是在某本杂志上看到的。
事情发生在三年自然灾害期间。主角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女，她自幼父母双亡，在生产队和邻居接济下长大。自然灾害期间，田里颗粒无收，为了生存，她只好外出流浪，靠乞讨求生。流浪也要有相对宽松的社会条件，要有随時都能获得施舍的物质可能，但是这一切当時都不具备。自然灾害期间，大家都吃不饱。在举目无亲的、贫困的大地上，她饿坏了。
当她流浪到山西某地九庵庙時，已饿得气息奄奄，昏迷在草堆里，被庙中八十一岁高龄的老僧救活。老僧武艺高强，她要拜师学艺，遭到老僧拒绝，便以自杀相求，老僧只得同意。
就这样她学了两年，两年后的一天，老僧突然找不到她了，只得长叹一声。我分析她不辞而别的原因可能有以下二点。一，年纪太轻，又不曾建立佛教信仰，因此受不了老僧小庙极端清苦、寂寞的生活；二，她自知已经学得的功夫非同小可，完全有能力去闯荡世界了。
她实在身无分文，便决定以武艺自救。她经过反复思考，选择了在铁路运输线上偷盗货车的办法。不对行人拦路抢劫，更不上门打家劫舍。可见在她本性深处，还有隐潜的行为控制力。开始她只是偷一些日用品之类的小商品，卖掉后，只要自己吃得饱，有余钱还经常接济像她两年前流浪時那样的贫苦孩子。比较大的一次，是从货车上偷了一盒上海牌手表，这在当時可不算个小数字了。也许在那个時代，飞车偷盗的人几乎没有，因此她才出手几天就成了警方追缉对象。这一追缉，她的惊世骇俗的武艺就表现出来了。在飞驰的火车上，她纵身上下轻如飞燕。那些高大而强健的警察们叹息道，从来没有看到和想到，世上竟有反应如此敏捷的角色！最终，她还是没有被捉到。不知在第几次纵身逃逸時，一个神枪手击中了她。她的死亡，离她决心飞车偷盗，仅仅不到二个月時间。
停了一下后，S君好像是在问自己，又好像是在问小妹：“她有死罪吗？既然没有，那又是谁偷盗了她的生命？她从未损害过任何个人，相反，她还救助过许多像她一样贫苦的孩子！她是善还是恶？那个下命令让神枪手开枪的人是善还是恶呢？！”
接着S君又自言自语地说道：“现在又是谁偷盗了我们求学的机会？！这些偷盗了我们求学机会的人，是善还是恶呢？！”
随着太阳的升高，云雾开始慢慢地散去。小妹说，这个话题太沉重了，不说也罢。我们下山去吧，我带你去游南溪江。
上山時天还没有放亮，又有雾，又急着赶往“观景亭”看日出，没体会到东山的美。现在太阳出来了，雾消云散，东山的美景全都呈现在眼前。极目望去，苍松璀璨，层层叠叠，气势磅礴，整坐东山仿佛沉浸于一片浓绿之中。耳边不時传来鸟的鸣叫声，而山路两侧经常会看到“如猛兽奇鬼，森然欲搏人”的巨石，溪水潺潺，不時还有清泉注入溪中。在这里，不管是远山，还是近岭，无不长滿了松树和杉树。山中多合抱大树，尤其是杉树特别郁郁葱葱，尖尖的树顶直刺云天。这里是一片浓绿的天地，一片浓绿的海洋。半山腰以下，山势变的平缓了些，眼前是一片茂密的“竹海”，色彩也由浓绿转化成翠绿，山路两侧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毛竹，当地人称之为南竹。晨风吹来，竹叶沙沙作响，空气中遍布着竹子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時绷紧的肌肉与神经，此時也松弛了许多。这段路，S君走的特别慢，这里看看，那里看看。若是看见了稍可注意的一草一鸟一虫，总要拉住小妹，寻根究底的问个仔细。说也奇怪，小妹对所问的东西，却是没有一样不晓得的。关于这里的一山一水，生长在这里的人，都能够说出一个大概来，她知道的那么详细，倒还在情理之中。但奇怪的是她对动植物的知识。无论是如何小的一只鸟儿，一个虫儿，一株草儿，她非但能把它们的名字叫出来，并且连鸟儿的蛋在几時孵化，在几時鸣叫，在几時他迁；虫儿几時脱壳；草儿几時开花，几時结实，花的颜色如何，哪些果是可以吃的，果的味道如何，等等。都说得非常有趣而详尽，使人觉得仿佛是在读一本百科全书。但是百科全书，决没有她叙述得那么朴质、自然而富于刺激，因为听着她那种舒徐清澈的语气，看着她那胭脂般的红唇，加上她所特有的那一脸微笑，于叙述之中，添上一层人的风韵在里头。S君与小妹慢慢的谈着天，走着路。S君觉得恍恍惚惚，完全为她迷倒了。
小妹的身体，也真发育的太完美。她在前面一步一步的走着，她的肥突的后部、紧密的腰部、斜圆的胫部的曲线，看得S君要簇生异想，就是她的两只圆而且软的臂膊，多看一歇，也会使S君全身觉得酥软起来。立在她的前面和她说话，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那个隆正的鼻子，那个高突的胸脯，还有那头乌发，梳着长辫，看起来格外的动人。总之，前些天不曾在她身上发现的康健与自然、活泼与天真、美丽与诚真，都因今天登山看日出中被仔仔细细地观察到了。
穿过“竹海”就到了山脚，眼前是一片旷阔的田野，由于早稻已经开始“灌浆”，色彩又由翠绿变成嫩黄。S君从小在大城市里长大，今天在柳的热情的陪伴下，第一次感受了这五彩缤纷的大自然的神奇及心灵与心灵之间真诚的交流，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愉悦。同时从心底里发出对柳的由衷的感激。
（六）
小妹说游楠溪江最好是乘坐竹筏顺江漂流，她有一个表哥住在楠溪江、岩头村，我们先到岩头村去吧。原先准备坐公交车去的，但事有凑巧，在车站上正好遇上村里的老乡开着手扶拖垃机，（后而带拖斗的那种）也正好要到岩头村去装货。于是搭便车，很快到了岩头村。
来到表哥家，已近中午。小妹向表哥说明来意，表哥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表哥说：“不急，先在家休息一下，然后到岩头镇玩玩，再回来，吃完午饭，带你们去渡头竹筏码头，在那里我有熟人，包你们滿意，他是我的‘铁哥们’不会收你们一分钱的。”
岩头村位于整个楠溪江风景区的中心，离江边的岩头镇只有10分钟左右的路程。镇上有丽水古街、丽水古桥、接花亭、进士牌楼等古建筑，包括水渠、民舍都排列的错落而有序、交互組合，掩映在青山绿水中，处处透出古朴、自然、和谐、统一的气息。与“大上海”相比，同样处在文革期间，由于这里民风纯朴，人性善良，基本上没有看到“大字报”及听到喧嚣的吵闹声。S君在大城市里被潜意识封堵住的眼睛、耳朵、鼻子，现在又都苏醒过来了，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都是姹紫嫣红、鸟语、花香。
小妹告诉S君说：“楠溪江地区盛产水果。春末有杨梅、枇杷；盛夏有清甜的西瓜，个儿大、皮儿薄、汁儿多、味儿甜；秋天开始以后，香柚上市，肉质松脆、香甜中略带奌酸味、汁水饱滿。”真想不到，小妹，对水果也了如指掌、如数家珍。
回到表哥家，表哥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午饭。S君觉得最好吃的菜是楠溪香鱼，肉质细腻，香肥鲜美，清蒸，堪称一绝；还有沙岗粉干，细如纱线、洁白柔韧，配以火腿丝、蛋皮丝、绿豆牙、榨菜丝、虾米，作为辅料，炒之，色、香、味齐全，吃得S君赞不绝口。
午饭后，与小妹，还有她的表哥，坐着喝茶聊天。S君对杯中的茶，特别感兴趣，此茶比起以前喝过的“杭州龙井”、“洞庭碧螺春”、“黄山茅峰”，茶色及香味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妹的表哥说：“此茶产自雁荡山的雁湖岗，雁湖岗海拔米左右，终年云雾缭绕。所产之茶名曰‘雁山云雾’，必须在清明、谷雨之间采摘。选用一芽一叶或一芽三叶的初展肥嫩芽叶，制作而成，属于烘青绿茶。色泽翠绿，香气扑鼻，味道清醇。为‘雁山五珍’之一，历朝历代都被列为上品。”表哥接着说：“若是，取雁湖岗之松炭、于炭炉中，烧陶壶中雁湖底泉眼之水、沏‘雁山云雾’之茶，其香、其味更佳。”表哥还说：“相传雁湖岗，还有一种称之‘姑嫂茶’的。由于量特别少的原因，只是用来伺奉公婆长辈，从不流入市场。此茶采摘、制茶的方法，必须是姑嫂两人同時进行。姑为未嫁之少女，嫂为哺乳之少妇；姑以皓齿、双唇，含、摘嫩芽，储于口中。当口中蓄满后，再吐入嫂子——双乳之间的肚兜袋中。回家后，少女用双手搓揉，少妇用双手翻炒烘制，而后成茶。其色泽更加清翠，带着少女般的纯净。一改扑鼻之香为幽香之气，更加柔和，更加醇正，沁人心肺，使人喝后回味无穷！（回味中带着一丝是似而非的奶香）”S君想道，此生若是有机会能喝到此茶，那将是何等幸事！转而又想，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此刻已脱离了“文革”中的一切烦恼，在这“仙境”中，且有“仙女”陪伴。已是多么地幸福，人性难道真是如此的贪婪和不知足吗？！
表哥带着小妹和S君，到了渡头竹筏码头，找到了“铁哥们”。于是，S君和小妹告别表哥，坐上竹筏，开始楠溪江上的漂流。
楠溪江的美在于它的温润可人，虽说是已入初夏，但清凉的江风徐徐吹来，一奌一奌的沁入心扉，令人爽心悦目，大凡山水自然之美，都是如此。
楠溪江蜿蜒地流淌着，時而湍急時而平缓，或深或浅的河水清澈见底。在水势平缓之处，竹筏也行走的缓慢起来，此時可清晰地看到水中大大小小的游鱼，成群结队在竹筏下面来回地穿梭，悠闲而自在。两边则是忽高忽低的崇山峻岭，这样的山水在浙江实在不足为奇。然而，楠溪江，依然是很美的。竹筏沿江而下，景致在不断地变化，色彩也跟着不断的变化，远山浓绿近山碧翠。当出现一个村子后，眼前又是大片、大片的绿中带黄的水稻田，寨墙下橙色的“美人蕉”孤独地盛开，从稻田再往后又是黛色的山峦。沿江，岸边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五颜六色，令人目不暇接。参天古树遮天蔽日，倒影于水中形成片片墨绿，随波荡漾。
S君，恍惚间觉得，仿佛時间从未曾流逝，一切都未曾改变。猛然惊醒時，才发现一切的改变只是因为時间的印记。而人的思绪只是在这時空中反复穿梭而已！原本就是一个色彩斑斓的田园旧梦！
竹筏沿江漂流到狮子岩，小妹说：“从渡头到狮子岩足有10公里，若是再往下到龙河渡码头还有5公里水路，但风景没有从渡头到狮子岩优美，我们还是从狮子岩下竹筏吧。”
狮子岩是位于岩头镇，日川村，是前潭中的两座小島。站在江岸边远望，酷似狮子戏球，是楠溪江的天然盆景。小妹说：“狮子岩最美的時候是晚上，皓月当空，竹筏队队，渔灯点点，照彻江面。鸬鹚们一会儿拍打水面，一会儿潜入水中，当再次浮上水面時，嘴中叼着条条江鱼。”
很可惜，S君没有观赏到这亦真亦幻的水中世界。S君徘徊在楠溪江边，久久不願离去。小妹说再晚些，搭不上末班車可就惨了，步行不知道要走多少時间呢！无奈之下，S君，只能依依不舍地踏上回家之路。
（七）
由于昨天玩得有点累了，今天，S君，睡得很香，早上很晚才起身。柳的大哥、二姐，都已成家，在温州城里工作。因为今天是星期天，也都回到陈家湾探望父母，小妹家一時变得热闹起来。大哥和二姐问：今年几岁了？并用一种使人作摸不透的眼神打量着S君，是呼在评判一样什么东西的优、劣似的，使得S君一下子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几个人坐在客厅闲聊着，消磨着時光。
伯母和小妹拎着满滿一篮子菜回到家中，原来伯母和小妹一大早就赶集去了。她们一家还真是把S君当成了贵客。于是，伯母、二姐加上小妹开始在厨房忙开了。
S君，继续坐在客厅与伯父，大哥闲聊，伯父说：“你大概是第一次到温州吧。S君说我是出生在温州的，四岁時随母亲到上海，跟随父亲一起在上海定居。六岁時因外公生病，母亲带着我来温州探望过外公。由于年龄太小，现在许多事都记不得了。”伯父说：“他读高中時，经常到你父亲家玩。你家祖屋很大，有三进，还有一个后花园。在后花园里有一排玻璃暖房，专供名花异草过冬。靠后墙的河边还种了好几种果树。”大哥插进来说：“现在‘江心屿’公园，那些名贵的茶花、盆景，都是从你们家搬过去的。”伯父接着说道：“记得读高二的時候，也就你现在这个年龄吧，那年你家的昙花开了，有近二百多朵同時开放。昙花在傍晚开放，看着它一齐开放，又看着它谢落。第二天早晨就没有了，这就是为什么说昙花一现的原因。你祖父为了观赏昙花，还特地在玻璃暖房中装了电灯，那時在温州有几家装得起电灯？你祖父家不止用电灯，还在大厅里放过无声电影呢。我应你父亲邀请也去观赏，你猜这昙花有多大、有多高？两个人合抱不过来，足有你一个半人高！开滿了昙花，滿屋子的清香，从来没见过，真是奇观。”接着，S君说了昨天上东山观日出及游南溪江的感受，最后说道：“真不想回上海去了，住在这里有多好！”伯父打趣说：“好呀，就留在这里做我的干儿子好了。不知你爸妈舍得不舍得？！”伯母听到了，插话说：“在大上海有多好，多少人想进大上海，还住不进去呢。”伯父说：“我是随便说笑，你怎么当真了？”大家都笑了起来，屋中充滿了使人感到温馨的气息。
午饭時桌上摆滿了各种菜肴，S君觉得最好吃的有：“三丝敲鱼”、“锦绣鱼丝”、“爆墨鱼花”、“南卤蜇丝”、“水潺汤”、“鱼饼”，等等。
饭后才知道二姐夫是“温州大饭店”的大厨师，二姐自然也学会了一手烧菜的好功夫！二姐介绍说：“温州菜即瓯菜，为浙江菜系的五个流派之一，以海鲜为主，菜品口味新鲜，淡而不薄，烹调技术讲究轻油，轻芡，注重刀工。三丝敲鱼、锦绣鱼丝、爆墨鱼花并称瓯菜三绝。三丝敲鱼，是温州民间传统佳肴，已有百余年历史。三丝指的是鸡脯丝、火腿丝、香菇丝，主料是鲜活的鱼肉。此菜汤清味醇、鲜嫩爽滑，独具风味；锦绣鱼丝，是新创瓯菜，选用黑鱼脊背肉切成细丝，配红绿青椒丝、黄蛋皮丝，棕色香菇丝等炒制而成。此菜色彩丰富、似锦绣，鱼丝条条不断、匀称，其味十分鲜美。爆墨鱼花，是一道刀工、火工并重的瓯菜名肴，脆嫩爽口，造型美观。南卤蛰丝，是用红豆腐乳和五花肉末熬制酱料，浇在海蛰丝上，脆中带鲜、咸中透香。水潺汤，‘水潺’是温州人的叫法，其实就是‘龙头鱼’该鱼只有一根主骨，其他骨头均像胡须一样是软的，非常鲜美，最适合做汤。不用加味精、只加盐，小火慢吨，快好時加点榨菜丝，再奌缀些青菜心即可。鱼饼，先刮取黄鱼、带鱼等的鱼肉，剁成肉泥，配以料酒，拌入豆腐、菜泥等，再加番薯粉揉成粉团。做成饼的形状，入油微炸，再入汤煮熟。既可切片食之，又可与墨鱼等做成三鲜汤，都很美味。”
S君，真是大开眼界，又为自己能有如此口福，深感庆幸。
后来又说到浙江的山水，大哥说：“浙江的山水，近温州地区的风景，楠溪江，你已经游玩过了。除此外，还有雁荡山、南麂島、大沙岙、金华的双龙洞和冰壶洞、太平天国待王府、兰溪的诸葛八卦村，丽水的大漈，等等。雁荡山的山水是江南中的异类，而离我们这里最近，你一定要去看看。你来的時候是乘海轮，走的是海路。建议你回上海的時候走陆路，从温州到青田、经过丽水、再到金华，这段路坐长途汽车，然后从金华到杭州再到上海，这段路是坐火车。这样你就可以游玩许多我刚才说过的山水、风景及古村落。还可以顺便游览一下杭州的美景。”
大哥接着说：“你不要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先到雁荡山去看看。”接着又对小妹说：“你去找‘灵峰招待所’的老张，他是我的老朋友。现在这种時候，也不会有什么游客。我先给你们联系好，你们去找他，一切都会安排妥当的。”大哥的意思很明白，是叫小妹陪着一起去。伯父、伯母、二姐也都笑着点头，显然他们都表示赞同。
过了两天，大哥托人带信，一切都联系好了。
（八）
从陈家湾出发到雁荡山只有两个小時多一点的车程。从吃过早饭七点后出门，十点钟左右就到了雁荡山雁荡镇。（离开上海時父亲把以前常用的怀表给S君带着了，这块怀表原本坏了，还是S君修好了的呢。）在车上小妹要掏钱买车票，S君一把摁住小妹的手，抢着付钱买了车票。（在离开上海時，父亲给了五张“大团结”，临出门時母亲又给了两张，这相当于一个大学毕业生将近二个月的工资了。）
雁荡镇靠近东海乐清湾，他们在镇上晃了一圈，看见有一个渔夫赶海回来，挑着一担海鲜。其中有一个膏蟹，有大号的盘子这么大。，从S君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大的膏蟹，就问这个膏蟹卖不卖？多少钱？渔夫看了看他们，不像当地人，就说两块钱。（当時，二分钱一个大饼，三分钱一根油条，五分钱一碗鳮鸭血汤，一顿早餐，一毛钱就够了。这还是大城市里的价钱。）小妹说这么贵？！渔夫改口说，一块五毛，再少就不卖了！S君想买，小妹说生的怎么能吃？S君说我有办法，说着就买下了这只膏蟹。带着小妹在街上找了个小飯店，化了点钱叫店主加工煮熟。两人来到镇外的河滩上，用鹅卵石砸开膏蟹。这又大、又肥、又香的膏蟹，嫩嫰的蟹肉鲜美无比。小妹说她还从来没吃到过这么大的膏蟹，更不要说S君了！两人又回到镇上，买了几个雁荡烙饼。烙饼是用上等的咸菜和着豆腐干、虾皮、肥猪肉、蛋皮一起揉进面粉团里，然后捏成薄薄的、圆圆的一片，放在平底鍋上烤熟。喷香，喷香，可以说，色香味倶全，吃得S君赞不绝口。两人离开雁荡镇，向灵峰招待所走去。路经“朝阳洞”、“灵岩寺”，两人一、一游玩，直到下午四点多钟才到了“灵峰招待所”。老张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老张说：“游雁荡山最少需要三天。也只能玩些主要的景区。今天先去灵峰景区看日景，吃完晚饭再看夜景；明天去雁湖景区和大龙湫景区；后天去灵岩景区和三折瀑景区。我已经为你们安排好了住所，S君与我同住一间宿舍，小妹与我的女同事同住一间宿舍，床铺、被子都是现成的。我这里有食堂，可以回来吃饭，也可以买些馒头作为干粮带着吃。”老张还说：“到我这里就与在家里一样，不要客气，否则就见外了。”休息，休息后，就可以去灵峰看日景。
灵峰在雁荡山灵峰寺后。高约米，与右边的倚天峰相合如掌，称合掌峰。夜间观望如男女两人相依，故亦称夫妻峰。峰下为观音洞，洞口有天王殿，内塑有四大金刚。过天王殿而上，洞内倚岩建有楼房十层，顶层为观音殿，供观音和十八罗汉像，其余九层为僧舍。从洞口至顶层，有石磴三百七十七级，为雁荡山第一大洞。灵峰下有灵峰寺，北宋天圣元年(年)建寺，是雁荡十八古刹之一。灵峰周围奇峰环绕，怪石林立，为雁荡风景三绝之一。附近有北斗、将军、南碧霄、北碧霄、古竹、长春、东石梁、响板诸洞，及犀牛、金鸡、双笋、碧霄、伏虎诸峰。他们也来不及一、一游玩。
让人遗憾的是灵峰寺和观音洞中，所供观音和十八罗汉塑像及诸佛和菩萨塑像，这些经历了多少朝代的佛教文化遗产，都在破“四旧”运动中被“红卫兵”小将们砸碎、清扫出寺庙。寺庙变得破败不堪，僧侣也被赶出寺庙还俗
务农，只留下少数老弱病残，且无亲友投靠的，看守寺庙房产。杨心中想道，其他寺庙也不会逃过此劫吧。
六奌钟他们回到招待所，吃过晚饭，离观赏夜景还一段時间。S君在老张的宿舍，发现一本有关“雁荡山楹联”的小册子，就随手翻阅起来。在各种文学形式中，对联最具文学之特色，堪称中华之瑰宝。杨，看着、看着突发奇想。于是挑选合适的对联，经过加工，合成了如下一篇，诗非诗的短文。
如下：
游雁荡山合掌峰观音洞有感。
碧水凝青涧，
奇峰插白云。
泉可洗心如皎月，
峰长合掌礼青天。
龙湫飞瀑三千尺，
惊雷轰鸣震岫巅。
合掌峰内，观音洞中，
庙宇辟九层，
端光霭霭照大千。
仰视苍天近，
俯观幽壑深；
古寺建开元，
巍峨立洞间。
而今慨沧桑，
只剩得残垣断壁，
蛩声楚切！
何時唐朝古寺重光？
山色增辉，
层楼迭翠，
雕梁画栋，
清江邀人游。
宝殿凌重霄，
妙相庄严，
暮鼓晨钟清万虑，
佛光照大地。
香烟缥缈，
早堂、晚课度众生。
妙法恢恢，
恢宏四大名山；
甘霖默默，
点化无数生灵。
山色据怀，
滴水清心，
问谁证三生因果？
灵龟翘首，
双峰合掌，
听我谈六道轮回。
觉岸自登，
尽脱名缰利锁，
且看慧海耀灵光。
天可阶升，
毋中道而废；
心能泉洗，
即出山也清。
吾愿乘风飞舞，
与雁荡名山福地共欢！
写完后自鸣得意，就拿去给小妹看。小妹看后说：“似诗、非诗、也非词。说是散文吧，又缺少中心主题。有些联句，像对联。真是奇文一篇！字写得还算清绣，给我吧，也好留个记念。”一针见血，切中要害！S君被小妹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就把写此文的经过告诉了小妹。两人忍不住大笑起来。
七点钟过后，天色开始暗下来，月亮升了起来。老张说，这是观赏夜景的最好時候，你们快去吧。S君对小妹说，你不是喜欢在晚上看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吗？现在有月亮，有星星，还有如诗如画的美景。我们快走吧。
在夏天的晚上，月光有時还是淡淡的。只有我们二个人，在景区的山路上走着，观赏着变换多姿、移步换景的岩石和山峰。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们的，我们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里。今天这个晚上，我们二个人在这苍茫的月下，在拂面的清风中，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什么都可以不理，我们且受用这灵峰的奇景、月色好了。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泻在山峦上。薄薄的青雾在山林中飘浮，树叶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虽然是滿月，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所以不能朗照，使得岩石、山林仿佛站在笼罩着轻纱的梦里。
远远，近近，高高，低低，如诗如画亦如幻的夫妻峰、犀牛望月、相思女、雄鹰敛翅、婆婆峰等美景的倩影，在这月色中更加形神兼备，令人浮想联翩。特别是观赏过夫妻峰的夜景后，S君的脑海里忽然想起读过的一首诗，并大声地吟诵起来。
我所看见的那个月亮
是那个最圆最明亮
最丰滿最温柔最妩媚的月
我终于浴于月中
浴于那个最明亮最丰滿
最温柔最妩媚的月中
她的发隨便那么一绾
便绾出一朵玫瑰
她的睡姿隨便那么一摆
便摆出一朵睡莲
我摘星的欲望
便被强调起来了
在康乃馨般的時间里
她附身于康乃馨般的時间
说她是第一次
升入一个宇宙
而我也是第一次
拥抱月
小妹听着、听着，忽然一下子挽住了S君的胳膊，口中说道：“哥，你真像我的亲哥哥，你就是我的亲哥哥！”两人说着、走着、看着、笑着，啊！这是一个多么幸福的夜晚！
S君在心中想道，真是拜“文革”所赐，否则我怎么会与小妹相遇？又怎么能与小妹一起独霸灵峰的迷人夜景！
两人回到招待所己经将近十奌钟了，老张说：“再不回来我可要找你们去了。明天要去雁湖景区和大龙湫景区，一早就要出发，快洗洗睡觉吧。”
（九）
第二天，一大早老张就叫醒了两人说，去雁湖和大龙湫路程较远，要翻山越岭。（马鞍岭，当年公路没修好，隧道没打通。现在有汽车可以直达，再无需翻山越岭了。）现在的雁湖基本上没有游人，估计中午买不到吃的，我给你们准备了烙饼，带着权作午饭吧。
两人吃了早餐，才六奌左右，就出发向雁湖岗走去。在翻越马鞍岭時，小妹又问起《少年维特之烦恼》这本书。一则，马鞍岭，没有什么特别引人的景致可以观赏；二则，也想与小妹多聊聊。于是说道：“《少年维特之烦恼》塑造了一个才华横溢而又精神苦闷的少年形象。维特作为一个身上闪耀着‘新的精神上的光辉’的人物，他身上体现了新与旧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具有丰富复杂的性格特征。作为一个觉醒中的知识青年的代表，有自己的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和生活方式。他才气十足、理想远大、精力充沛、热情澎湃；他不愿与看不惯的现象同流合污，不愿逆来顺受，隨遇而安。但在那个‘一切都烂透了’的社会中，却像‘囚居在四壁’之中，他的言行举止常常受到人们的非难，生活无望无聊，他立志反抗而又感到力不从心，深感忧郁，烦躁、不安。他想在爱情中寻找力量和心灵慰藉，但有情人难成眷属。沉闷压抑着他的精神，忧郁缠绕着他的心灵，烦恼情绪填滿了他的精神空间，他悲观绝望。生命的动力消失了。他选择自杀来对社会做出最后的反抗与控诉。维特的自杀却不仅仅是失恋的结果，其中蕴含着深刻的社会内容。”S君在这段叙述中，掺入了不少自身的情感和对眼前的“文革”的迷惘、不安。好像是在说自己，又好像与自己无关；脸上露出一种优伤的、凄婉的表情。小妹被吓坏了！大声叫了起来。真傻，为什么要自杀呢！人死了，一切都没有了。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可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其实小妹的境遇比起S君来要凄惨的多了。但她善良、纯洁、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生活着、充滿了对生活的憧憬和渴望！S君，面对着小妹，感到了深深地羞愧。说得真好，人死了，一切都没有了。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可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翻过马安岭就到了大龙湫景区，两人准备先去雁湖景区，回过来再游大龙湫。于是一路朝雁湖走去。到了雁湖岗已经是九奌钟了。
梅雨瀑，瀑布从危崖峭壁顶上悬挂直下，出瀑口不远遇一横突岩石，激石飞溅，化作毛毛细雨，类似五、六月梅雨，故名梅雨爆。瀑下为梅雨潭。两人应時间有限，不可能一、一游玩，只是重奌游玩了雁湖和梅雨瀑及瀑下的梅雨潭。時间已过了十一奌，两人就怱怱地向大龙湫赶去。
在去大龙湫的路上，经过罗汉寺，两人觉得肚子有奌饿了。于是就进了罗汉寺，想找个地方息息脚，顺便吃些烙饼权充午饭。罗汉寺中空空如也，没有了诸佛、诸菩萨、诸金刚罗汉，当然也就没了香火、香客，冷冷清清，滿目苍凉。罗汉寺中只有一个老和尚，大概也是被留下看守寺院的吧？看见有人到来，很高兴。可能是一个人呆久了，很想有人与之说说话，因此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老和尚在寺院的僧房里，为两人沏好了茶，等着，看两人吃完了烙饼，就与两人聊了起来。
S君问老和尚：这茶是“雁山云雾”吧，为什么比我在南溪江時喝过的要好了许多？！老和尚说：我烧的是雁湖岗出产的松炭；水是取自雁湖底泉眼之水；沏的是我自己栽在寺院后山上的茶，也是自己土法烘制。S君心中想道：好火、好水、好茶叶全齐了，我真是有福之人！若在上海即便有了好茶叶，用煤球炉烧含有漂白粉气味的自来水，能沏出如此色泽翠绿，香气扑鼻，味道清醇的茶汤来吗？
老和尚把两人看了许久，然后轻声地叹了口气说，多好的两个人。接着对S君说，你前身救过两只兔子，一只小白兔、一只小灰兔。为了报荅救命之恩，她两姐妹曾经来到过你的身边，陪伴过你的童年。你与小白兔有缘无份，但与小灰兔将成为终身的伴侣。你善待小灰兔，也就是对小白兔的深情的回报，因为她们是最好的姐妹！接着又说，你比她有才气，以后会有一道坎，但会过去的。过了这道坎后，一切都会变得顺畅、安闲、自在。你是属鼠的，鼠归于水，而兔归于木。以后有孩子的话，最好属狗，狗归于土。水、土、木是很好的组合。木生长在土里，又有水浇灌，必然生长的茂盛。有了木，水土也就不会流失！又看着小妹说，你比他有财气，以后定能发家致富，但没有他那样安闲自在！你们二人，都可以得“善终”。
S君在心中想道，遇到老和尚時，他曾问起过我两的年龄，由此推算出我属鼠，小妹属兔，加上小妹肌肤雪自、细腻，把她说成小白兔都在情理之中。但是他怎么推算出，我儿時曾养过两只兔子。而且恰巧是一只小白兔和一只小灰兔？！S君还想请老和尚继续指教，可是老和尚再也不说什么了。
更奇的事还在后面，S君成家后妻子真的属兔！难道世上还真有能知前身后世之人？或者这世上还真的存在许多与现時空平行的時空，谋些身具特异功能的人，能在这些平行的時空之间，自由穿梭，把宇宙万物、前因后果看得清清楚楚！S君，按照老和尚的嘱咐，在年生了个孩子。属狗的，是个男孩。S君曾在儿子出生后，去过雁荡山罗汉寺，找过这个老和尚，才知道他原先是罗汉寺的主持长老，已坐化多年了。
两人向老和尚道谢后，继续向大龙湫走去。到了大龙湫，已经是下午一奌钟了。
大龙湫在雁荡山马鞍岭西4公里，是我国著名的大瀑布。水从高约米的连云嶂凌空而下，白练飞泻，十分壮观。
清·袁枚有诗云：
“龙揪山高势绝天，
一线瀑走兜罗棉。
五丈以上尚是水，
十丈以下全是烟，
况复百丈至千丈，
水云烟雾难分焉。
大龙锹为雁荡风景三绝之一，随着季节、风力、晴雨的变化而不同。相传唐初有高僧诺讵那率弟子三百，从四川东来雁荡，见龙揪景色叹为观止，遂于此观瀑坐化。诺讵那坐化后，成了佛祖坐前第五尊罗汉。由此诺讵那成了雁荡的开山祖师。附近有一帆峰、芙蓉峰、常云峰、飞来罗汉、龙揪背、道松洞、燕尾瀑、筋竹润诸景。两人见時间充裕，就逐一游览，一处景观也没有轻易放过。……。
在回陈家湾的路上，S君问小妹这三天，游雁荡山有什么感受？小妹说：“雁荡山仿佛是一亇憨厚、质朴的小伙子，很自然很健康，却直白的别有风情。同時我感觉到，那个朴实、憨厚的小伙子，在他的内心，有一个美丽的秘密花园！我能否走进这个美丽的秘密花园，在其间留有一席之地呢？”真不知道小妹是在说雁荡山呢，还是在说别的什么？！S君接口说：“会的，这个美丽的秘密花园，对你永远不是秘密。这个花园的大门永远为你开着，就像家一样你想什么時候进来都可以的。”
后来柳去了吉林延边插队，再后来，她嫁给了与她一起去插队，一直在她身也照顾她的温州老乡。
让我以六世达赖仓央嘉措《见与不见》中的话，作为s君与柳的故事的结束语吧。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我终于明白:世间有一种思绪无法用言语形容粗犷而忧伤回声的千结百绕而守候的是执着一如月光下的高原一抹淡淡痴痴的笑笑那浮华落尽月色如洗笑那悄然而逝飞花万盏谁是那轻轻颤动的百合在你的清辉下亘古不变谁有那灼灼热烈的双眸在你的颔首中攀援而上遥远的忧伤穿过千山万水纵使高原上的风吹不散执着的背影纵使清晨前的霜融不化心头的温热你静守在月下悄悄地来悄悄地走我也开始人生的修心之路了
发生我们宿舍及连队还有许许多多有趣的故事，留在下一章再说吧。
年11月，第三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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