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作家董兆元和他的长篇小说磨难

前不久,兖州历史文化研究会会长、兖州作协的各位文友汇聚一堂,为兖州一位作家的长篇小说专门召开研讨会。这是一部长达七十多万字的长篇小说,山东文艺出版社,在这本书的封面上这样评价:一个浸透着血与泪的家族奋斗史;一部卷袭黄土与红旗的历史画卷;一种返璞归真的追忆视角;一段真实鲜活的艰苦岁月。

这是一本什么样的长篇小说?它的作者,一位土生土长的兖州人,又是怎么创作了这部作品?今天,小编带你来认识一下——

兖州作家董兆元和他的长篇小说《磨难》

董兆元

董兆元,山东兖州人,年生,年读小学,年考入曲阜师范学校短期培训班,执教,年从教师岗位上退休,从教42年。年3月,开始动笔写作长篇小说《磨难》,年6月完稿,历时四年三个月。年长篇小说《磨难》,由山东文艺出版社出版。

这部七十长达多万字长篇巨制,虽然写了四年多的时间,但整个构思的过程,却不仅仅只有四年,而是倾注了董先生半生的心血。

这部书的写作过程如何?书稿完成后经历了怎样的命运?以及在当前纯文学作品出版异常艰难的情况下,这部书是如何问世的。这其中的“磨难”故事,令人期待。

长篇小说《磨难》的创作过程

——董兆元

《磨难》于年3月动笔,年6月脱稿,历时四年三个月。写好之后,束之高阁,窝憋在家里达十多年。在此期间,我没作什么努力,也无能为力,想出版,只能在梦中,所以一直保持沉默,暗暗地在观望,在窥测,在等待。后来电脑网络大行其道,出现了网络文学。于是,把《磨难》搬到网上去了,这才算把盖头揭开,是丑是俊推到前台和读者见面了。山东文艺出版社发来的信号,让我精神为之一振,去济南洽谈合同。开始对方提出自费出书,让作者拿五万块钱,后又改成免费出书,都没有谈成,最后还是以稿酬的方式出版,达成协议,签了字。

文章写了--这二十年的历史。这二十年,中国社会,一个运动接着一个运动,一个高潮胜过一个高潮。五七年反右斗争扩大化没有搞完,五八年就是大跃进,大炼钢铁,人民公社化。人的头脑发热,思维膨胀,共产风,浮夸风强劲有力,共产主义不是在明天,而是在今天。经济建设受到冲击,严重滑坡,陷入谷底。年到年三年,国民经济大量失血,连老百姓的吃饭问题都解决不了,饿死了很多人。后来中央提出"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八字方针,提出吃粗吃饱,先别讲吃细吃好。经济开始复苏。年又搞"四清"运动。先在部分省市区搞试点,向全国推开。重点是整党内那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党政领导干部一律靠边站,人人过关,个个审查。四清运动还没有搞完,年文化大革命起来了。这一搞就是十年,直到伟人去世了,没人领导了,新的党中央才在毛主席的追悼会上宣布,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结束。社会如此动荡,运动这样叠加,作为百姓,每个人都在这个长跑线上,想停下来完全不可能。贯穿整个政治生活中的一条红线就是阶级斗争,而且越抓越紧,越推越高,越搞越甚。"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阶级斗争一抓就灵"、"阶级斗争是纲,其余都是目。"等等口号铺天盖地。人是在阶级地位中生活,阶级又分两大阵营,即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抓紧斗私批修,灭资兴无。作为个人,要在灵魂深处爆发革命,树立无产阶级世界观和人生观。概括讲,这二十年可分两个阶段,第一个十年是饥荒,第二个十年是动荡。

我本人从十七岁到三十七岁渡过了这二十年,二十岁参加工作,踏上社会,属于热血青年。对党忠诚,对党的政策深信不疑,对领袖的教导无限尊崇。毛泽东思想应该说不仅落实在行动上,而且溶化在血液中。文化大革命后期,出现了林彪事件,听到消息以后,我一夜都没有睡着。心想,这是怎么了?难道要天塌地陷?林彪不是法定的接班人嘛,党章上明确规定着。他怎么还反党?反毛主席,反毛泽东思想?毛主席他老人家已到耄耋之年,为了党内的团结,国家的安危,还要冲锋陷阵,呕心沥血,日夜操劳,当领袖的也真不容易。文化革命以后,新的党中央一举粉碎了"四人帮"反革命集团,对这种事更加不理解。江青不是文化战线的旗手嘛,戏剧革命的闯将,这不是人去茶凉呀!后来我的一位朋友对我说,你还记得文化革命期间搞了一场运动,叫反击右倾翻案风吗?看来那场风还没有刮完,还得继续吹。我说,怎么着,真要翻?他回答我,你等着瞧吧。我好比站在三岔路口上了,真是要看看,下一步该怎么走,选择哪条路线,对过去的一切要进行深刻的反思。形式发展很快,恢复高考,地富反坏右五类分子全部摘帽,文化大革命期间整得那些黑材料一律销毁。这一切对我触动很厉害,脑子的冰块开始融化,心中的疙瘩开始缓解。特别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颁发了"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那个文献,我听了多少遍,看了多少遍,自己都记不清,这才豁然开朗。哎呦,原来我们是在迷雾中生活了二十个年头,这时候我才产生了要写书的念头。

拿起笔来,犯难了。老虎吃天从哪里下口?二十年,这么大一块,这不是三个镜头,两篇文章能概括得了的。没有动笔,还是继续观察,深刻反省,有时也记记笔记,慢慢觉得脑子里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满,怕忘记,也怕丢弃,随着年龄的增长还怕到老弄得一塌糊涂。最后到了激情满怀欲罢不休那种地步。从哪里入门?我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又在农村学校教了四十多年的书。我写我最熟悉的,感触最深刻的,了解最透彻的,于是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慢慢往前拱。

长篇小说《磨难》,小编带你先睹为快……

季远之家——

选自长篇小说《磨难》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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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省兖州城西九公里处有个自然村叫天齐庙,村北有一条约五十米长的街叫季家街。街东头路北有一座可供铁木硬轮车进出的宽阔的大门,门里的大场院用土墙围起来是打场晒粮的地方。场院的一角有磨坊、车库和摆放农具的敞棚。场院西侧,进去二龙抬头的双襻子黑漆大门,有一个小院落:东屋四间存放粮食杂物,西屋两间喂牲畜,南屋两间做厨房,没有正房。内宅院比较狭窄,只有三间起脊的堂屋,两间西屋。院子很小,一道砖路不过十几米。院中一棵老槐树遮天蔽日,盛夏亦不很热。这就是土地主季远的旧居。说他“土”是因为:一、他的家业很小,只有五十亩地,一牛一馿合犋的牲口;一个长工,既当饲养员又下地劳动。农忙时则多雇短工;二、季远不做官,芝麻大的小官儿也不是,不像那大庄园的财主,官府里有席位,进了衙门和县太爷平起平坐,甚至于州官府官还要倒过来买他的账;三、季远不光是管家,而且是家庭中主要劳动成员。他会耕耙耩扬全套农活,那犋牲口主要靠他使唤。秋收秋种的繁忙季节,他顶着星星下地,伴着月亮回家。长工回来晚了,他还要亲自照料牲口,抓起石槽里的草渣放在鼻子上嗅一嗅,清理干净,然后加草添料极为认真。大财主的洗脸水是清的香的,他的脸盆底可经常澄有泥汁。晚上,他需磕掉鞋上的土才能上床;四、季远的生活水平虽高出一般,但他也相当俭朴。夏季,百姓们大都可以吃上白面时,他家也公开吃白面;秋后,各家各户都换了地瓜和玉米窝头,他家做馒头时,妻子霍氏就用高粱面做面醭。那馒头外皮是黑的,内里却是白的,吃起来味口不差。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和百姓拉平,不搞特殊,怕人眼炸。夏季,季远喜欢穿白粗布的长袖褂子,哪怕一天一水,总要求洗得很干净;冬季,他有一件棉袍,但是很少穿,只在会客和出远门时才架上。平时他也是穿短衣紥裤脚,混在百姓中闲谈说笑,晚上下到地窨子里听《响马传》。

季远有早起刷牙的习惯。有时没牙膏,他就用牙粉,如果连牙粉也用完了,就沾上一点盐末痛痛快快的刷。后来牙齿掉了大半又不去镶,一支牙刷也不知用了多少年,中间露出了骨板,也从没间断过。牙刷完后,用一根“弓,”形竹篾刮刮舌苔,干哕两声,抖抖胃,让身上起一层鸡皮疙瘩,这才心满意足觉得全身痛快。他的良好的生活习惯是在部队养成的。年轻时,他曾是冯玉祥的部下,由于在家炼就的一身武艺,会使枪弄棒,耍耍拳脚,再加上身材魁梧,相貌不俗,后来被冯玉祥选中去当他的保镖。季远对冯大帅极为崇拜,解甲归农后还一直保存着冯玉祥的照片和自己与冯将军的合影。他经常对晚辈和世人讲述冯大帅的生活习惯和用兵策略并引以为骄傲。一九二二年十月冯玉祥移居北京南苑。一九二六年一月在张作霖、吴佩孚联合进攻下,冯宣告下野。他把季远叫到跟前说:“季先生,我们分手吧——我把你介绍到北京报舘去当印刷工,比跟我南北颠簸舒闲得多……”当时季远三十四岁,一直在北京混了七八年。

季远只有一个独生子名叫季宣,每回家一次总见到儿子长得如竹笋那么快。家业虽不大,妻子一个人也实在管得漏洞百出,并且每次写信都叫苦连天。再想想,人过四十天过午,自己后半生要做的事还很多,远在天边,又想混钱,又欲照管家中的事,谁的胳膊也没有那么长。干脆吧,树高千丈落叶归根,年景又不太平,北京再好总有一离。

一九五〇年土地改革时,季远五十八岁,他已经是七口之家的户主了。填填户口表那就是:妻霍氏五十九岁,儿子季宣三十六岁,儿媳赵氏三十八岁,长孙季明理十四岁,次孙季明伦十岁,三孙季明义六岁。政府给季远留下十五亩地,外院的房舍和部分农具。同年,赵氏又生了一个女儿,取名季明娟。季远老汉思想开放,无轻女意识,两代后人只有这么一个女孩,自然视如珍宝。季远有皮肤骚痒的毛病,夏季更严重,他每逢干活回来总好脱下褂子让明娟用那嫩嫩的小手挠脊梁。不管哪个孙子过来说:“爷爷,我给你㧟吧。”他马上笑着回答:“谁用你——螃蟹爪子。”季远的土地房产被处理了大半,开始他虽然非常怨愤,但后来慢慢的也能想得通。“孙中山先生也提倡耕者有其田哩。”他一直是孙中山的忠实信徒。此时他虽然年近花甲,但身体健壮,魄力惊人,过起日子来仍有超凡的毅力。他曾不止一次对家人们说:“我季远在这个世界上是摔不到底的——我有人。”他认攻孩子上学:儿子季宣是师范毕业。他发誓把孙辈兄妹四人都攻着上大学。“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吗。”他终日向孩子们讲这句话,甚至让孩子们把这句话当成座右铭。“想当初我在北京报舘只能干印刷工,搬纸卷子弄油墨,看人家做编辑的,提着笔杆爱干爱不干就挣到比工人不知高多少倍的钱。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呀!”

季远的心血没有白费,刚解放,儿子就被分到东边山区平邑县当小学教师。土改后,他虽戴上了地主帽子,可他的儿子是国家的正式工作人员。不久,大孙子季明理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找了个学校去代课,每月二十七元钱,和正式教师的待遇差不多。季远老汉的腰杆更硬朗了,他觉得自己仿佛年轻了许多。

不幸的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五七年季宣被打成右派,每月发给十八元生活费下放农场劳动改造。季远老汉想不通,这时他对共产党的恨比土改时还强烈。他想,共产党不仅处理他的财产,还想处理他的人,岂有此理!不过这件事丝毫没有影响他给大孙子明理成亲。大孙媳汪蕾进门时,他放了一千个头的火鞭。“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他想。但是后来的日子他是愈加小心了。“右派,他奶奶的,什么新鲜玩意儿?”

次孙明伦十九岁这年,季远老汉就急着给他订亲。那是一九五九年,全国工农业大跃进刚刚过去,人民公社才成立起来,季明伦正在济宁市一中读初中。季远打算凑暑假里让明伦相一相先定下来。哪知道暑假放了十多天明伦还没有回家。同学捎信来说,他在学校搞勤工俭学参加劳动,想得点报酬交学杂费。父亲一年多没给他寄一分钱了,他实在难得连买一块豆腐乳的钱都没有。季远老汉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得把孩子叫家来,砸锅买铁我再生法子。”他派长孙明理去济宁。虽然酷热路远又只得步行,明理也不敢有怵头的表示,立刻行动。

这一年,国家正打算修复兖州至济宁的三十公里长的铁路岔子。济宁那边正忙于筑站台,需人工抬筐上土拉夯打实。明伦和他的贫困的学友们就在这里劳动。他只穿一条裤头,右肩到左腋斜系着一个破包袱皮儿当垫肩。全体同学发誓,锻炼,在烈日下锻炼,有草帽也不戴。开始,他们的脸上,胳膊上,腿上都起了很多水泡,火燎一般的疼。工人们告诉他们,水泡贴下去就蜕皮,老皮蜕掉再毒的阳光也不怕了。有几个同学得了夜盲症,班主任给他们从伙房里弄来一点鸡肝吃了既愈。开始,明伦只能抬一只筐,后来也能像那些铁塔式的成年汉子一样摞上两筐土抬着爬高坡。一天,明伦脚上用绳子襻着一双露脚趾的布鞋正和一个同学抬着筐喊着号,一上崖子,鞋子从脚上滑下来了。他坚持回来再穿。后面的比他年龄大的那个同学说:“不行,有蚌壳,要命。”他们把筐放下,明伦还没有把鞋子系好。

明伦眼珠一转对哥哥说:“你先走吧,收工以后我赶回去。”

明伦把哥哥哄走了,可收工以后他并没有动身。五十里旱路他从心里打怯。晚饭后,他和他的同学们一躺下,鼻子就放了响,一觉睡到天亮,他们喂足了多少蚊子和跳蚤亦无功劳簿可记。他坚持再上工,大家都不同意。和他同抬一杠的那个大同学说:“孝顺,孝顺,主要是顺,你不能让老人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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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磨难》董兆元著 山东文艺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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